推進“煤改氣”治理霧霾正在面臨左右為難的困境。

“當前很多地方以控制煤炭消費總量，推進‘煤改氣’來治理霧霾，但執行政策過程中容易出現‘一刀切’的現象，所有工業燃煤項目一律嚴控用煤指標，而改天燃氣又遇到氣價貴、供應不足的矛盾，無奈之下，很多工業企業就只有停產待工?！?月10日，廣東科達潔能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邊程向《華夏時報》記者表示，這個現象在京津冀周邊尤其突出。

怎么辦？在全國人大代表、國家能源局局長努爾·白克力看來，中國完全“去煤化”并不現實，能源轉型也好，清潔發展也好，都要從實際出發，不要“一刀切”。

全國人大常委會委員、中國科學院戰略咨詢研究院副院長王毅在向十二屆全國人大五次會議提交的《關于加快推廣工業爐窯領域前端清潔技術的建議》中表示，應當加大非電領域工業窯爐的前端源頭控制及清潔生產力度，加快替代落后技術裝備，制定或修訂煤氣化過程的設備及污染物排放標準，以提高“十三五”期間灰霾治理工作的治本之效。

千億立方米天然氣缺口

環保部部長陳吉寧曾經表示，中國的大氣污染問題很大程度上是來自于能源結構，更確切地講，是來自于煤的燃燒。

為了解決這一問題，2016年，中國政府大力推動燃煤電廠進行超低排放改造，要求電廠排放的二氧化硫、氮氧化物和煙塵接近天然氣電廠的水平，極大地改善了煤炭燃燒排放的問題。

不過，在電力以外的領域，情況還不容樂觀。邊程表示，在焦化、煤化工、工業鍋爐和工業爐窯四大非電工業領域，除工業鍋爐直接燃燒煤炭外，其他三大領域工藝過程中均存在煤炭氣化的環節，而這一環節因為煤炭未充分燃燒，會在工藝前端產生大量的煙粉塵、硫化物及揮發性酚等大氣污染物，以及含酚氰廢水及含酚焦油（渣）等危險廢棄物。

以工業爐窯為例，2015年，我國還有各類工業爐窯約95萬臺，耗煤量達3.2億噸，煙粉塵、二氧化硫、氮氧化物等大氣污染物的排放強度大概是燃煤電廠的2-7倍。

邊程表示，對于工業爐窯污染問題的解決，目前各級政府普遍寄希望于“煤改氣”，但如果所有工業爐窯、工業鍋爐等全部改燒天然氣，每年的需求量將高達4000億-5000億立方米。而事實上，目前全國每年的天然氣供應量也只有2000億立方米左右，其中2/3都用于民用，工業用氣只有大約600億立方米。

“先不說價錢，如果工業全部改成燒天然氣，需要的幾千億立方米從哪來？”邊程問。

“劣幣驅逐良幣”

今年兩會期間，努爾·白克力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表示，煤炭作為我國的主導能源，地位短期內不可能改變，怎么采好煤炭、用好煤炭、管好煤炭非常重要。

“如果把煤炭從整個能源結構中抽出去，中國的能源安全靠什么來保障？恐怕是最突出的一個問題。”他表示，“當前現實中對煤炭的利用還處在粗放階段，所以我們特別強調要清潔利用，集約化利用，提高煤炭利用的集中度。”

王毅告訴《華夏時報》記者，近年來，已有一些新型清潔煤氣化技術如模塊化梯級回熱式氣化、CXL氣化、U-GAS灰熔聚氣化等，可以替代高污染的固定床煤氣爐，顯著提高陶瓷、玻璃及氧化鋁等行業的能源利用效率、減少污染產生，同時降低企業生產成本。

以廣西某氧化鋁廠煤氣發生爐清潔化改造項目的應用為例，該項目運行4年以來，系統熱轉化效率達83%以上，噸產氧化鋁煤耗為0.18噸，比原傳統煤氣發生爐有明顯改善。在環境效益上，粉塵及硫化物排放濃度分別小于10mg/m³和20mg/m³,且不產生酚氰廢水污泥及含酚焦油等劇毒危險廢棄物，使得該氧化鋁廠周邊環境質量取得明顯改善；在經濟效益上，該項目運行至今，每噸氧化鋁的生產成本平均降低100元，每年為該氧化鋁廠節約生產成本達2.24億元。

“但是這些先進技術始終無法規?；茝V?！蓖跻惚硎?。

2015年，工信部等四部委曾經印發《工業領域煤炭清潔高效利用行動計劃》，重點推薦了21項先進清潔煤技術，但由于配套政策滯后，企業清潔化技術改造意愿不足，使得落后煤氣發生爐不能有序退出。

邊程也表示，環保是一個政策性市場，環保設備的成本肯定要比原先落后的設備高，如果政策上沒有要求，企業不會主動淘汰落后的污染設施，結果就造成了“劣幣驅逐良幣”。

建議完善政策

王毅建議，首先要強化落后煤氣發生爐的淘汰與環保監管。修訂《產業結構調整指導目錄》，以煤氣發生爐作為工業爐窯領域淘汰落后的突破口，將未配備環保設施的落后煤制氣工藝技術裝備列入淘汰類的落后生產工藝裝備，定期發布重點行業生產工藝調整退出及設備淘汰的“負面清單”。同時制修訂煤氣發生爐領域的設備產品及污染物排放標準。針對煤氣發生爐制定污染物排放標準，制定工業及居民清潔煤氣產品標準，確定清潔煤氣產品成分指標和質量控制指標。

第二，加大在重點行業推廣新型煤氣化技術的政策支持。進一步制定完善《工業領域煤炭清潔高效利用行動計劃》的配套政策，針對陶瓷、玻璃、氧化鋁等工業爐窯領域重點行業建立環?！邦I跑者”制度，同時全面實施先進清潔煤氣化技術改造，加快制定新型煤氣化技術替代的路線圖。

他表示，借鑒火電行業的環保價格政策，對實施煤炭清潔高效利用技術改造的企業按照用煤基準或改造項目用資比例給予合理補貼；建立促進先進煤氣化技術應用的市場化機制，將傳統固定床煤氣發生爐污染物治理成本通過價格傳導機制真實融入企業經營成本中，通過市場化手段促進外部環境成本內部化，提高企業采用清潔煤氣化技術的積極性。

此外，還可以大力推進工業園區集中清潔制氣。開展工業園區集中供清潔煤氣試點示范，以PPP模式助推工業園區集中清潔制氣，逐步放開園區工業燃氣供應特許經營權，積極引入民營企業參與工業園區燃氣直供，促進市場競爭。

“簡單來說就是兩點，第一，明確哪些地方可以用煤，哪些地方不能用；第二，明確用煤的地方必須達到什么樣的清潔程度?！边叧瘫硎荆绻軌蛟诟脑爝^程中給予一些補貼更好。